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把种子埋进地里
2024-10-11 11:55:00 郑玉晶 来源:闽东日报  责任编辑:陈玲汇  

金翼之家 王志凌 摄

夏日上午的阳光,打在林耀华故居天井一侧的墙上,呈现出聚光灯效果样的明亮和专注。晦明之间,故居的木、石、砖、瓦,肌理毕现,一种古老又新鲜的气韵笼照其间。

光折到天井花坛树底下的草上,浓翠的绿亮得逼人的眼,文友那身绿中泛蓝的香云纱裙,刚刚我还赞不绝口。此刻和草相比,却显得污浊陈旧了。

草喧宾夺主,让人忽略了两个花坛上的树是主人,而它们只是点缀。这是什么植物呢,长得这么好?近前一看,原来是兰花草,一种极为常见的园林绿化植物,好像一年都开着它喇叭样蓝紫色的花,很少有人会关注到它们的存在。

眼前的兰花草,花杆比平常见到的粗矮,没有花朵,只有叶子,密密匝匝的叶子,和别处相比,狭长的叶片尤其肥厚,叶脉也特别紧密,紧密得都起了褶皱。它们把花坛下的土完全遮盖了,没留下一点空隙。

据说,兰花草还有一个名字叫“翠芦莉”,花语是希望、理想。

关于这个曾经名为墓亭而又凤亭,现因林耀华先生又更名为金翼的乡村的前世和今生,东道方做了详尽的介绍。移动扩音喇叭里的声音,这些兰花草一定比我们稔熟多了,或许,它们因为时常听到“孩子们,别忘了把种子埋进土里”把根扎得更深,汲取了更多这片土地的精华,所以才把希望、理想根植得如此丰茂吗?

我曾几次到过林耀华先生的故居,总如轻风掠过浮云,不曾驻下心灵的步履。这次古田回来,我在一个阅读APP里,下载了《金翼》,本想浏览个大概,但一打开就没法停下我的阅读。蝉噪,蛙鼓,直到月影西斜,一口气读完手机里近七百个页面。其间民国往事、地理风俗、人事民情,在林耀华先生笔下,给人一种强烈的参与感。又因为时代还没远到不可触摸、地缘相近、英文译本等综合的缘故,带给我熟悉的、陌生的、奇异的阅读感受,实在有别于其他书籍。这次,我是没忘记埋下一颗对“东方神庙”膜拜的种子了。

在杉洋,我和一棵槐树不期而遇了。

这是一棵久远的、传说中的树,它是一棵种子随着飞鸟落地生根长出来的,还是一棵小苗跟着它的主人移植而来的呢?谁知道呢?只知道在很长很长的日子里,他静静地站立在一个叫巡检署的小小衙门边,陪伴着一个因刚正而从京师至边陲小镇八闽杉关(今古田县杉洋),遭断崖式贬谪叫杨易的人。

其时,巡检已不够“将帅之官”资格,主要的职能是维持当地治安,想来,巡检司就相当于现在的乡镇派出所吧。杉洋当时是一方重镇,在地方上设置一个这样的机构也是当然的事。现存的文字对杨易的记载几近于无,今天的人们,只能从只鳞片爪的传说中,感受杨巡检为圣明除弊事的不改之初心了。

但,人心是一面筛子,岁月像筛它的手,在不断地筛滤中,巡检司由人居而成为神庙,杨易由人而神,一定是这发乎一方百姓的本心。一棵或许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槐树,依附着这庙、这神而有了留名的机会。

我想策马加鞭,逆着八百年的时光,下马坐定在槐的树影里,和它一起旁听杨巡检是怎么样处理地方百姓的事务的。那些影视中清明的地方官断案常常出现的桥段,放在杨巡检身上,似乎有点委屈了他,但也许恰恰是这些鸡毛蒜皮样乡间纠纷排解的集聚,成就了他在杉洋一方百姓中长久的纪念。

在长久的农耕时代里,乡村治理除了统治阶级制定的规制来约束外,乡村自治成为其重要的补充,有时,它的权威性和实效性甚至超越了典章制度,前者还需仰赖后者才能得以实现。杉洋乡村四姓八境,乡规民约的重要性不言而喻。巡检司,槐庙,乡约堂,这是一个由人而神又惠于民的演变过程,这其间隐约却明晰的穿线者,就是被后世尊称为杨相尊公的杨易。

一颗信、义的种子,埋在杉洋这一方百姓的心里。这颗种子长出的大树开枝散叶到很多地方。

我就参加过由杉洋李氏后裔聚居的芳院乡村宴席,这宴席很特别,每年正月十六日的中午举行,他们叫“十六昼”。这天中午,每户人家自备二三道熟菜,到宗祠中集体会宴。上年的福首,当着众人的面拿出上元簿(相当于卤簿),交割上一年的村中公共的收支、事务等等,全村人总结上年的得失,对上年未决的事,以及今年村中的计划进行商议,例如,今年众山的竹林毛笋什么时候开挖等等。早先,这只是芳院李姓人家的“十六昼”,后来芳院的黄姓也加入。这样一种民主议事的雏形,让这个乡村一直保持着良好的秩序。没有人能说得清,连他们的族谱也没有记载,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一种风俗了。现在,宴席的方式有了改进,每年由首事的几个村民轮流做东,集中采购食材在宗祠烧制,宴席也摆到了村里新建的湖边长廊之上,因为村里需要解决的事少了,这就变成在村的、在外的乡亲一种联络感情的方式了。

他们的“十六昼”,也许,就是在乡约堂埋下的种子长出的一棵大树。

在极乐寺,我见了莲,也识了菩提。

大雄宝殿前,一地块石铺就的广场中,有一口北宋政和七年的石槽,斑驳的岁月给它留下斑驳的印记。正午的阳光,无遮无拦照射在槽里的睡莲上,涂了蜡一样的莲叶错落铺陈在水面上,叶间亭亭立着几杆粉紫的花,没到闭合的时间,花还大开着。水槽的正面,有今人用蓝颜料填摹过的刻字。知道是一个林姓的信士,为了他的祈愿,捐了这个石槽。他结下的善缘的种子,也莫过于在907年后,开满一池莲花了吧。

正午的阳光热辣辣的。“晓凉暮凉树如盖,千山浓绿生云外”,正想赠送这个诗句给为我们遮荫的树。寺庙的一个僧人告知,这就是菩提树,是圆瑛大师手植的。那一刹,我肃然静穆,有凉风习起,拭擦着我心中的尘燥。

夜晚,我们再次遇见了莲。翠屏湖上,旖旎的灯光,开出一朵巨大的五瓣莲花,这是当下热门的打卡地“莲花栈道”,我们行走期间,闲谈着水下的城和水上的城有关的话题。

不远处的岸上,有人在唱,有人在奏,一曲乐声,借着浩渺闪烁着的湖水,一波一波飘到耳畔,有点远,又有点近,像撒播着小小的种子,生发出遐想和期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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